請用台語讀:
引言:
趁疫情之時,想要將八十的人生,好好做一個清理,就在厝內整理以前收集、看過的書,沒想到在「台灣文學兩地書裡」,看著一篇八年前寫的草稿,翻開來看一次笑一次,看了兩次就笑兩次,拿給牽手看,她看了也笑了起來,但是看完後卻眉頭結做一團。
原文:
有一日,滿五歲的Lla,看阿公之嘴用英語問講:「阿公你的牙齒為什麼是黃色的?」,邊仔三歲的Max也口齒不清隨阿姊問講:「阿東(註一),你的牙齒為什麼是黃色的?」問得我不知如何回答,只好隨口答講:「因為阿公小時候吃的米是黃色的火燒米(註二)!」
其實我的牙齒的色,藏著一段乎人心酸的嬰仔事,一段乎我半暝夢醒的時,想起的往事。
我在1940年,出世於全省出名的風城,因為早産,生出來之時, 只有四斤重,身軀細細仔的,老母生我之時,已經39歲,年老生子,感覺見笑。而大嫂於我出生之前四個月,已經生一個「頭大面四方」人見人愛的大孫,兩相比較,我的幼年就注定要與他人完全不同。
彼時是二次世界大戰的時期,為著逃避戰火,生活困苦,老母因為奶無夠,就將我送去南寮附近的海口,寄養在「乳母」家,一直到三歲時,才送回到完全陌生的「自己的厝」。「乳母」的老母「乳媽」疼我親像自己之子,有好吃的物件,總會偷偷的留給我吃,乎我非常思念!
嬰仔的記憶似真似假,記得被送回家時,坐在雜亂骯髒的柴堆裡,一直哭一直哭,講要轉去海口,不知哭吵了幾天幾夜!
每次奶媽來看我,就吵講要跟她轉去,奶媽每次都滿臉流著淚水,邊走邊回頭,然後就快步離去,我就一直吵要跟她轉去,但是一支手卻被大人拉著走不了,心卻隨著乳媽走去遠遠的所在,久久才能回到現境。
幾次親像是生離死別的造訪後,乳媽就不在我眼前出現,她心想我時,就從海口行路到新竹市內,走到東門市場偷偷看住在對面的我,看我慢慢長大,有時過年過節還會到家裡送禮,順便了解我的近況。如今回想起來,她的心疼豈會比我的「回家吵鬧」卡少?
殘忍的戰爭摧毀家園,飛機不停的轟炸,衣可蔽体,住能避風雨,食有「火燒米」,就是幸福人家!因此弱小營養不良的我,不是頭上長蘚,就是牙痛難忍,在那貧瘠的時代,也只能以偏方治療。
換牙時若是自然掉牙,是喜事一件,若牙疼難忍,必須拔牙,是用細繩纏牙,另外一邊往開著門之手把一套,再大力把門一關,牙齒就應聲而飛,有時隨風而去,有時遍地找不到牙齒。
彼時之人若有一嘴健康的牙齒已經非常滿足,那有心思去管牙齒是正是歪,是白的或是黃的呢?
後記:
在美國出世的嬰仔實在真幸福,細細漢就去做牙齒糾正。咱這代來美國,拼命讀冊、就業、成家、教育兒女,一直忙到四十幾歲才去看牙科醫生,六十幾歲才去糾正牙齒,牙齒健康才真正得著重視。有時跟兒孫談這些往事,他們真正是「有聼,沒有懂! 」